This is an art that shows what Europe had suffered: the sound of air-raid warnings, the rationing of clothes and food and human happiness, the living with the horrific memories of the past, through the Nuremberg trials and the commemorations of the Holocaust. Laura Cumming, The Guardian.
這個展覽揭示著歐洲在當時是如何被摧殘著:空襲警報在耳邊迴盪、食物衣物的酌量分配、人類活燙燙的情感被戰時配給制度刨成了薄薄的片狀,不帶一絲甜味。生還者們在紐倫堡大審及納粹大屠殺紀念活動中帶著苟活罪惡感與戰爭的創傷,繼續度下餘生。
從戰後廢墟萌芽的不列顛「新世代藝術」
這是巴比肯中心 Barbicn Centre 的「戰後現代:英國新世代藝術 1945–1965」。囊括48位藝術家約 200 件繪畫、雕塑、攝影及裝置作品,橫跨 20 年。展名識趣的以「新」”New” 為主軸,以深陷二戰後廢墟的「舊」英國為背景,梳理藝術家們針對大時代變遷所做出各種形式的回應,其中包括身體、原子彈競賽下的威脅、私人關係和想像的未來視野,以及英國前衛藝術在戰後的發展脈絡。除了為人所知的藝術家,策展人也採集與再審視了若干位做為納粹壓迫下的猶太難民及帝國內的少數移民藝術家,試圖探討大不列顛帝國末期與國際角力下的較為人所忽略的微觀敘事。
歐洲的地域衝突在 1945 年畫下了一個長長的逗號。兩戰的傷痕未癒,70 餘年後的初春,俄烏衝突再次鑷出歐陸佈滿瘡疤的皺褶,更與以戰爭為主角的此展同週發生,說是駭人不幸的巧合也不為過。
There is a dramatic weight to this show: a heavy build up of emotion, anger and fear, of marked brushstrokes and scored bronzes, of surfaces thick with nameless substances. Laura Cumming, The Guardian.
當藝術家凝視戰爭
Prunella Clough 的油畫 “Bypass 1” 描繪戰後英國在遍地工業化下的城市風景,大量的廢氣被扔上了天空蓋住了蒼藍。高度機械化下的運輸地貌在戰後重建中的英國是最尋常的風景。長短不一的細胞狀的米白團塊覆蓋住大部分的畫面,而那些畫面上細瑣零碎的灰與藍斑點正噴出熱騰騰的蒸氣與廢氣,在現代主義的工業道路上繼續狂奔。
John Bratby 的作品 “Jean and Still life in front of a mirror” 描繪著同為畫家的妻子 Jean Cooke 以及滿桌的食物及玻璃瓶罐,以厚塗狂亂的筆觸覆蓋整幅畫,裸身的 Jean 瞪大雙眼,盯著畫家直發楞。過剩無章的雜物們貪婪的佔據木桌,Bratby 一貫描繪凌亂雜物及瑣事的繪畫形式在當時素有Kitchen Sink School (洗碗槽派) 之稱。
戰後英國抽象繪畫大師 Patrick Heron 的 “June Horizon” 上稀釋滴流暈染的油彩在直立的畫布上大筆刷出舒服流暢的塊面筆觸,釉綠土灰再至灰撲撲的藍黑,直到赭紅與粉色混染出的大地與星散的綠樹,六月的康沃爾 (Cornwall,英國一西南方郡,Heron 的工作室所在地) 遠離戰爭塵囂,獨自美麗。
除了對以往相對鮮為人知的藝術家做了重新審視與評價,展覽上的那些大名依舊搶眼,佛洛伊德(Lucian Freud)、培根 (Francis Bacon)、漢彌爾頓 (Richard Hamilton)、大衛.霍克尼 (David Hockney) 及艾雷斯 (Gillian Ayres)。佛洛伊德在飯店臥室裡,被他的妻子 Caroline Blackwood 自床上推到了窗邊。妻子眼睛浮腫異常,左手輕撫臉龐,視線鬆散無焦。而逆光的佛洛伊德看著觀者,黑暗而焦慮的影子在窗際游移。對新婚的他們來說這幅畫訴說了一切,帶著內疚及不可逆的痛苦僵局。
離散猶太藝術家的再認識
此展覽亦囊括為數不少受納粹迫害而被迫流亡至英國的猶太裔藝術家,Mogda Cordwell 便是一員。在逃離故鄉匈牙利後,她在倫敦度過了頗為作品多產的十餘年,並成為 ”Independent Group”(1952–1955) 藝術團體的一員。此團體將「當代藝術協會」(ICA) 作為基地來運作,成為包含 Richard Hamilton, Nigel Henderson, John McHale 等大名,挑戰當時大行其道的現代主義(甚或被稱精英主義),重視普羅大眾文化對於藝術的貢獻。此展覽,包含藝術史圈近年一系列的研究,都將Cordwell對於當時英國普普藝術與”Independent Group”應得的貢獻做了更新一層的詮釋與理解。
英國前衛藝術的肇始
除去此展覽主要的策展主敘事「戰後英國新藝術」外,同時期的平行支線「英國前衛藝術」以伏流的姿態低調貫穿。從前述企圖挑戰主流藝術形式的藝術家團體 Independent Group,到理查.漢彌爾頓 (Richard Hamilton) 和大衛.霍克尼 (David Hockney) 的早期普普風格畫作、菲律賓藝術家大衛.梅達拉 (David Medalla) 的自動機械裝置,也將近代英國前衛藝術的發展軌跡作了一番補充。
展覽軸幅橫跨不短的20年,因此以「大量作品展出會造成紛亂及干擾」的預期心理走進展場,卻意外發現巴比肯藝廊雙樓層的寬廣建築結構得到了充分的運用。一至兩人一隔間的策展方式將四十多位藝術家、兩百餘件作品們之間的磨擦與噪音降至最低。
對於新時代的想像
“Art is life, and life is art. I never separate it.” “In order to understand the aesthetic one must begin with the events and scenes of daily life.”
「藝術即生活,生活即藝術。」、「唯有萌發於日常之自身經驗中,才夠稱之為藝術。」
引用自艾未未與約翰.杜威 (John Dewey),異口同聲的認可藝術與生活的同質性。藝術反映生活,藝術家如海綿般汲取生活中的浮光掠影化作創作養分,”Post War Modern: New Art in Britain 1945–1965″ 並陳了大時代下的悲歌與良善,無意贖回人類所鑄下的不智,也不矯揉造作的假裝一切無恙,而是冷靜直視這場由人類一手創造的災難,讓我們一覽創作者對於時代變遷的忠實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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